第一次收到情趣用品是一种什么体验。

(0)

在11月中旬时,一个远在帝都的朋友说给我寄了一个东西,让我一定不要当众拆开来看。我戏谑的问他,难道是“d品”吗?他说,对,就是d品。

等了两三日,我收到了一个快递,在我所居住的小区里的一个超市中,上面写着寄送方是东莞。

我突然就明白了,为什么这个朋友告诉我,不要当众打开。

(1)

我把这个快递带回家,用鼻毛剪一点点地剪开这个矩形的快递盒,我鼻毛剪本来就不是拆快递的专用剪刀,但我想慢点,再慢点打开它,虽然我知道终究还是会打开这个包裹。

这里有这些东西:

一个带有粉红色开口的“加热发声触感电动的kou jiao杯”;

一个肉色的题为“羞涩女学生名器”的名xue倒模;

一个盒装的鹅黄色的“天然胶乳橡胶避孕套”;

一个全黑色的“水溶性润滑液”;

一个绛色的“情趣震动环”;

一个嫩黄色的“咪咪球”(不是一对);

一双黑色的“精致蕾丝花边时尚长筒袜”;

最后还有一个黑色的用粗布黏合在一起的口袋。

我看着这些东西,心中没有升起半点沟壑。

因为我从未有过一次,零距离地接触过情趣用品,也从未有过一次真正地去使用情趣用品。

郑渊洁在《大灰狼罗克》的童话故事中,就提到过一个故事,说罗克的儿子在很小的时候问什么是性和性行为,罗克没有答应,然后被小罗克长大之后成为了 一个混蛋,罗克向上帝说希望重来,重来之后,每年生日罗克都问小罗克,你愿不愿意知道什么是性和性行为,终于,在小罗克6岁的时候,愿意听了,罗克把所有关于性的知识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儿子。我记忆中,郑渊洁写道:小罗克长大后,四世同堂。

(2)

今天是24日,这批情趣用品已经在我床边吃了10天灰了,如果不出意外的话,这批情趣用品会一直吃灰,直到我下次搬家时,我会放到搬家不用的垃圾中,我始终觉得我自己用不上,活了28年,一直都会用不上。

在此期间,帝都的那个朋友劝我说,让我试试怎么样,我一直都是拒绝的;一个身边的小伙伴给我说,他平时远在异国他乡,也有属于自己的情趣用品;前几日,我的学生因为我提前预告过“要写这篇文章”,都特别期待我能写下来。

如果是想看“使用过程”,我觉得你们必然是失望的,不仅仅是因为审核平台的缘由(我写过很多H文),而是因为这个事件本身,几乎是不会发生的。

尼采在《人性的,非人性的》一文中说:

人类在性冲动之中,看见了自我。这是因为人类在自身内心变化之际,不禁心存感谢,而对自我礼拜。随着时间流逝,性行为被赋予更高层次的概念,逐渐地,性行为变得非常高尚了。

我想,或是我看得太多了现实中的性行为发生,在我的心目里,只剩下对性本身的研究和崇拜了吧。

(3)

在我很小的时候,我记得是初中时候,家里住的是筒子楼,家里非常狭窄,大约只有20平米左右,进门就是父母的卧室和客厅,我的房间在里面,用家具做了隔断,没有门。所以,当晚上万物复苏之时,我往往会半夜醒来,窗帘半开着,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,我的右耳能听见蝉鸣或蚊音,左耳则能听见起伏和喘息。

稍微长大一点,我就会从床上起来,没有任何声响的,蹑手蹑足走到客厅。我说过,客厅就是父母的卧室,我隐匿于黑暗之中,观看着,看疲乏了,也就回自己床上睡去了。

这种情况一直持续着,直到我们搬家,搬到了一个有房门的新家,才确凿地结束了。

在我更小的时候,我会在父母的床上玩耍,时不时会翻出一两个小塑料袋,方格状的,四周都带锯齿。我没有拆开手边盒装的鹅黄色的“天然胶乳橡胶避孕套”,我想,如果我拆开,里面的样子,一定和我小时候在父母床上看到过的一样。

我想,在我更加小的时候,小到母亲还未有生下我时,那些有可能成为我的非人的东西,他们或许应该是这个,作为他们生命旅途最后的归宿吧。说它们是生命,或许并不可靠,毕竟它们在未曾拥有意识之前,就香消玉殒了。但如若成长起来,便会成为我的兄弟姐妹吧?当然,也有可能是我在战胜了它们之后成为了我自己。

罗宾贝克在《精子战争》中写道,其实这些小东西,并非都是为了“成为我”,它们有各自的任务,有的是军队的先遣部队,有的是备用部队,有的是为了杀死别的军队的战士,有的是早就做好了和卵巢内的其他物质牺牲的准备,它们都不是“我”。

如果我使用了这些情趣用品,我会亲眼见到杀生吗?一个女性有堕胎权吗?什么时候胎儿会被称其为是一种生命呢?

(4)

当帝都的朋友给我说,让我不要当众拆开时,我并没有想过这有可能是情趣用品,在我印象中,情趣用品并不是一个“不能当众展示”的东西。所以我的第一反应是毒品。

作为一个宅男,是不会周游列国的,我只能在图上看到什么是豪腾托茨围裙,也只能对着《关于我的女友是一个一本正经的碧池这件事》这样的番剧嗤嗤发笑。我在现实生活中看了太多的和性相关联的物品了,魏勒的《性崇拜》就说:

我们的各种形状和尺寸的塔和尖顶,全都无意识地保留了原始的男性生殖器的直立形式。圣路易斯的圣维森特教堂的塔,最初是相当真实的男性生殖器形状,但是在1896年的飓风摧毁了过去的尖顶之后,新的尖顶不再能显示出原有尖顶最初的动机。实际上,世界上没有一个地区没有男性生殖器形状的石柱或塔。

我以为,这个引文告诉我们一个隐喻,伴随着时间的推移,我们忘却了,或遮蔽了最开始的对性的正常的态度,仿佛“正常的态度”是一种“不应该显示出的原有的模样”一般。

这时候,我就想起了两个广告:

一个是绝味鸭脖的“鲜嫩多汁”的广告,我记得是一个女子在床上张开双腿,双腿前放着绝味鸭脖的小包装袋食物,在背景图上写着鲜嫩多汁;

一个是锤子手机的“售前试摸”的广告,我记得是一个男子把手伸进一个盒子里摸索新款的锤子手机,然后一边摸一边说一些话,然后说的话都被打上了马赛克,声音也被哔掉了。

前者在网络上引起了很多人的愤怒和反感,还有很多网络领袖发出声讨,后者则似乎并没有引发这些,相反还有人在下面夸赞有创意。

我无意去表达我的态度,我自己觉得很奇怪,有朋友也曾问过我,他觉得前者确凿是一个很好的文案和广告,为什么引发了那么多的不满呢?

(5)

看着这些情趣用品,我既不会使用它们,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扔掉它们,就让它们静静地躺在快递盒里,让快递盒静静地躺在我的床边吧。我看着它们,我从未使用过它们,我不知道应该怎么享用它们。

亚里士多德在几千年前就在追问:大家都在某种程度上吃、喝与性爱中获得快感,但是大家这么多的方式都不恰当。

那么怎样才能“恰到好处地”享用快感呢?我不知道。我和这些东西相安无事。

不过说我是第一次真切的见到这些东西,是不正确的。

在大约4年半前(2013年9月),我曾经走进过一家成人用品店,它及其隐蔽,仿若在告诉世人,性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。我买下了3粒(按照那个中年女人所说的“吃了就会想做”)的药物,花了100元,这三粒药丸,没有一粒是我吃下的。

后来,我知道了所有的所谓“壮阳”药物,都不过是万艾可的各种亚种罢了,它们改头换面,从大家都耳熟能详的名字,变成了各种专业词汇,听起来特别像是在说某种已经泡沫化的“知识付费经济”。

我从魔宙这个公众号中知道了有一本书,叫做《我是伟哥》,这本书真是让我大开眼界。我又想起另一个公众号里,写了一个关于如何用“壮阳”神话兜售各种疗程的文章。

昨天我又看到了一篇文章,题目是《各位老板,不要招聘订阅咪蒙职场课的员工》,我在坐等反转。我每次坐等反转,并等到反转到来时,对我而言,都像是一剂春药,能让我在12月快到来的寒冬里,快乐地享用感受,而不用使用这些情趣用品。

我以自己恶意的揣度猜想,以网络为床,以信息流为被的人们,应该也是如此吧,我把这个称其为网络时期的魏晋风度,就像当年刘伶裸形一样。

刘伶恒纵酒放达。或脱衣裸形在屋中,人见讥之。伶曰∶‘我以天地为栋宇,屋室为裈衣。诸君何为入我裈中?

(6)

关于性,我倒是想起最近特别流行的幼儿园虐童的事件。有位博主说:有用的办法就一个,逼着这些幼儿园装监控,把监控上网,让家长随时能通过网络看到自己孩子的情况。那些虐童的教师知道有双眼睛盯着她,马上就消停。

我并不完全同意,因为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,把这些情趣用品寄给小孩子们,并且告诉他们完整的性教育知识,而且要这么说:那些虐你们的大人,没有把你们当人,只是把你们当做情趣用品,如是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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